玉珺闻言笑道:“夫人当真是宽厚。”
见玉珺一脸感动,流桑满意地又嘘寒问暖了一时半刻,之后才摇摇身子走了。
蕊双走过去,将那箱子里给翠儿的赏赐打开一瞧,竟然是碧色皮袄,那袄是用上等貂皮做的。
玉珺也觉得这礼过于厚重,于是道:“太贵重了,你不适合穿这件。这件碧色皮袄是往年宫里赏出来的,因为颜色新鲜,貂皮上等,所以一直锁在库房,如今,给你一个丫鬟用,不是我轻贱你,而是你穿了这个,要被人笑话没脸没皮的。”
翠儿笑了一声:“这赏赐,不如不赏呢。我反正也不能穿这件,穿了要被人笑话没脸没皮,越了身份规矩,不穿干看着么,还占我衣柜的地方呢。”
翠儿叹口气,唉了一声,郁郁坐下,“我就知道夫人不是好相与的。这赏赐送了来,恐怕是要府都知道了。这衣服原是在库房里搁着的。去库房取衣服,定会闹得人尽皆知,这样人尽皆知下来,就会变得夫人宽厚,反而显得我们这些丫鬟不知好歹。那日后,那些新来的丫鬟比如莎儿韵儿再在外头诋毁小姐,损毁小姐名声,我还还该不该为小姐打抱不平。我若打抱不平了,旁人就会那这次的赏赐说事,说夫人为人宽厚赏了我们东西,我们却还这样小心眼。若我不打抱不平,白白叫她们损毁小姐名声,我可不喜欢这样。”
玉珺笑道:“不是与你说过了么。小人难盛,必自乖违。你不要想这些,这赏赐也不好退回去的,你就收了这赏赐,这件碧色皮袄你收在箱子里,日后我给你指门好亲事,这件衣服做压箱底的衣服可好。”
翠儿把头一摇:“不好。小姐赏我其它衣服压箱底吧,这衣服虽然难得,但是夫人赏赐的我总觉得夫人为人奸险,我不喜欢,她赏赐的衣服我也不喜欢。”
玉珺嬉笑一声:“好丫头,你倒是有些骨气,也有些坚守。”
蕊双也笑着坐下来,道:“翠儿往日就是个急性子,这种指婚的事,也好意思说的,委实是不害臊。”
翠儿羞红了脸,拿双手揉脸,随即对玉珺道:“小姐,时辰不早了,小姐也早早歇息吧。”
玉珺应了一声,道:“阿怜与彩珠伺候我洗澡吧,彩绣替我把墨磨好。”
待半个时辰后,玉珺洗好了澡,抱着小暖炉在桌前坐定了,与彩珠说话:“彩珠,我问你,你觉得夫人为人如何?”
彩珠道:“又不是整日在跟前儿处的人,奴婢怎么会知道呢。”
彩珠又道:“奴婢觉得夫人的为人也并没有别人称赞的那样好。”
玉珺道:“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。别人的称赞都是虚名罢了。我从不妄听别人的嘴里的话的。人的一张嘴,最喜欢添油加醋,凡是被夸得天花乱坠的,都恐怕未必有那么好。咱们府里,大都称赞夫人,但又有几人是真心称赞。碧桃院里的人,称赞夫人,不过是因为夫人是一府主母,若夫人不是了,恐怕府里也没几个人会交口称赞了。翠儿不喜欢夫人,我能够理解夫人有时的行径的确是自相乖违,譬如,夫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,爱怜我,但实际上呢,任由着玉嫣奚落我。再比如,这些新来的丫鬟的事,阿怜也说过,说被指来的这些韵儿莎儿等人都不是好相与的,夫人说着喜欢我,实则送来的丫鬟也不过这样的品性。”
“小姐的意思是……”
玉珺低头:“我觉得玉琢说的很有道理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以前是我不懂防着夫人,如今看来,翠儿说的颇有道理,也许我该防备着夫人。”
彩绣忙点头道:“小姐早该这么想了。”
玉珺低头,略有为难:“母亲说过,要我不争,要我敬重夫人。母亲说,说朝云观的事尚有变数,要我处处低调。”
玉珺道:“我想着,母亲说的很是。我如今只是什么都没做,就惹得夫人不满,我若真的露出些锋芒,夫人岂不是要下重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