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顾晚晚低头的瞬间,陆明琛转动轮椅,正面朝着顾晚晚。
那是一张苍白的脸,唇是苍白的,脸颊也不似寻常人一般红润有血色。棱角分明,剑眉斜插鬓。眸中黯淡,似是经年经受风雨磨难。
“跪下。”陆明琛坐在轮椅上,双手握在一起,面无表情。
顾晚晚站在他的面前,比陆明琛高出一截。
看顾晚晚的目光,似是在欣赏一出好戏。饶有兴味的打量,不加掩饰的凝视。顾晚晚一怔,一时没了动作。
她依然着着那身绫裙,从青阳到盛京,沾了不少沙尘。如今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,却意外的直视陆明琛:“上跪君主,下跪父母。摄政王既非大昭君主,亦非与我有养育深恩的父母。我不跪。”
纵使是明珠蒙尘,身上的傲气还在。
听了顾晚晚好一番的义正词严,陆明琛眼底多了抹情愫。
不恼反笑,从袖中取出文书:“顾二小姐,你仔细看看。”
文书是大昭的奴契。奴契上赫赫然是顾晚晚的名字。
“你是死囚之身,本王为你改了户籍。从今往后你是我王府家奴顾氏。不必自称‘我’了,改成‘奴’罢。”
死囚之身,王府家奴。
顾晚晚紧紧攒住那纸奴契,跪地朝陆明琛磕了个头。
“求王爷让我以死囚之身与父兄一同问斩。”虽是求人的话,字里行间却无一处朝陆明琛低了头。
即使身为飞蛾,也要以高贵的姿态扑向烈火。
“这样啊...”陆明琛话锋一顿,扫了眼被顾晚晚丢置于地的奴契纠结的开口:“既然如此,本王也只好上奏圣上,参顾将军一个私藏爱女的罪名。谋逆大罪和藏匿之罪叠在一起,问斩改为五马分尸总不为过罢。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他做的到,他一手扶持新皇登基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救一个顾晚晚不是问题,自然将问斩改为五马分尸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。
“陆明琛,无耻之徒!”顾晚晚跪在地上的双膝酥酥麻麻的,心绪翻涌。整个手臂都在止不住的颤抖,泪水夺眶而出。
她如今牵挂之人便只有父兄,
她一心求死,可是陆明琛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