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若欢刚之前就备好的一幅金羽的画像递到余妈妈面前,道:“你可认得这个女孩?”

    余妈妈接过林若欢手中的画像仔细瞧了瞧,然后诧异道:“这不是宝珠吗?”这孩子,她可记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大约半年前的一日,她出城上香,回来时忽遇暴雨,便去了路边一个荒废的祠堂避雨,然后就看到祠堂的草堆中躺着个人。

    余妈妈本来没放在心上,后来听这孩子一直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,又喊着要喝水,她便让人接了点雨水喂给那孩子。身边的丫头给那孩子喂水时,才发现那孩子正发着高烧,令人意外的是,她长得特别漂亮,小脸蛋很是讨人喜欢。余妈妈便起了歪心思,想着凭这等姿色倒是可以赚不少钱,便将人带了回去。

    这孩子染了风寒昏迷不醒,余妈妈也没找大夫替她医治,只是让人给她灌了两副治风寒的药。没想到这孩子意外地坚强,两副药下去,她的烧便退了。可令余妈妈没想到的是,这孩子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,问她叫什么、哪里人,她就只会摇头傻笑,最令余妈妈生气的是,她一见到男人靠近,就开始发狂咬人。

    这么漂亮的姑娘放在楼里不能用,余妈妈又气又恼,于是想了个毒招,她将那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,扔到大堂,专门接待那些性格暴戾、有凌虐癖好的客人。这孩子以前也不知经历过什么事,被这样对待,竟都能忍下来。

    后来,有人花银子将这孩子赎出去了,给的银子还不少,余妈妈还乐了好一阵子呢。

    这种捡人回来逼人接客的事,余妈妈自然不敢在林若欢面前说出来,她尽挑着好话说:“这孩子命苦,不知道是被谁害的,一个人躲在山中的破屋子里,我见她可怜,便将她带回了明月楼,好吃好喝地供着……”

    她话没说完,林若欢就不冷不热地瞟了她一眼,道:“她有没有说过她以前的事?”

    “她神志不清,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,哪还记得以前的事?我们同她说话,她就只会傻笑,或是说些疯疯巅巅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疯疯巅巅的话?”林若欢道,“具体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她说话含含糊糊的,谁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。”余妈妈想了想,实在想不起这孩子具体说了些什么,她道,“只有男人靠近时,她才会口齿清晰的大喊大叫,而每次喊叫的话都是一样的,就是滚开、走、不要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余妈妈是风尘中人,其实从这些话中已多少猜到这孩子从前被人强迫的经历,她自己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,所以也并没觉得这孩子可怜。再说,沦落风尘的人,有多少没有这样的经历呢?

    林若欢有些失望,她本来以为可以在这里问到一些线索的,没想到金羽在进明月楼时已经神志不清了。

    “对了,”余妈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道,“有一日她恢复了正常,还说了许多话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那一日,有个大汉来了明月楼,看上了宝珠,竟直接在大堂将她狠狠折腾了一通。当天晚上,宝珠就忽然像是变了个人,变得特别知书达理,说话也清晰了,看起来就像个大家闺秀,见了男子叫先生,见了女子唤姐姐,就连见到余妈妈,也温声细气的叫她“嬷嬷”。

    当晚,正好有个书生来楼里吃花酒,听这小娼妓叫自己先生,不由好笑,于是出言戏弄她:“你应该叫我夫子。”

    夫子,是比先生更尊贵的称呼。

    宝珠连连摇头:“你不是夫子。”

    书生笑道:“先生就是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