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平就是舒苓的长兄,也是舒氏这一代最优秀的青年,从小就在舒云长身边长大,被作为继任族长培养,天文地理无不精通。
他被派往楚国,其实也是舒氏无奈之举。
舒望喝了药,人还是有些昏沉,在议事厅跟舒平见了面,既没有很熟络,也没有过多拘束。
舒苓已经把舒望的情况都跟舒平讲清楚了,包括长陵的事。舒平略一思忖,就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该插手,且不说舒望是长辈,单说国仇家恨这件事,也并不是舒苓想得那么简单。
“昨日来到刑都城,真是叫我大开眼界,没想到昔日人烟稀少的小城如今竟然这么繁荣,都是姑祖母的功劳。”
舒望客气道:“哪里,不过是顺应民心,大家过惯了苦日子,都愿意搏一搏。北林战乱不休,民不聊生,能守住这一方乐土就不错了。”
舒平明显感到舒望的生疏,先前想好的问题在肚子里过了一遍,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“今日在城中看到许多新奇事物,隐约觉得对民生经济有大用处,却不知道其中的道理,平若问此事或许有些唐突,但实在是好奇,若姑祖母方便,望能不吝赐教。”
舒平如此坦荡,倒是让舒望多了几分好感,对舒氏她的态度也很纠结,太过熟络怕人家觉得她奇怪,太疏离又怕对不起原主,反正城中的各项“发明”到时候也会传出去,让舒氏先知道也无不可,她本来就不打算藏私的。
“你问,我一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舒平坐正了身子,表示对舒望的尊敬,接连问了曲辕犁、水车、独轮车等相关的问题,大概是怕舒望觉得他觊觎这些东西,都问得比较浅显,主要是想知道它们都是做什么的,没有涉及原理问题。
舒望一一解答了,还拿出设计图纸给他看,对于谦逊好学的青年,她还是很高兴把自己的东西分享出去的,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世界,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,这个世界才能发生彻底的改变。
舒平听得很认真,即使屁股下坐着的椅子让他很不适应,还是侧耳倾听,不时地发出一些疑问,都能点到关键上,他知道舒望是真心教自己,于是也没什么顾忌,想知道什么都直接问了。
“还有一件事,我在街上看到长陵公子的坐骑,上面安了座椅,马掌上好像还镶了铁质物件,座椅可以使驭马者坐得更舒服,却也会影响对马的精确控制,马两侧垂挂的半月形铁块,可以作为下马的踏脚,更加方便,这一点世人还未曾想到,马掌上的铁块,难道是为了让增强战马的攻击性吗?”
舒望笑道:“你观察得非常仔细,鞍鞯、辔头和长鞭是配套的,你所谓的‘座椅’即马鞍,不仅不会影响对马的控制,反而会使骑马的人更稳当,不知你有没有过经验,当马身上出汗或是沾上雨水后,湿润的马毛会影响到骑马的人,一不留神或许会滑落马下,有了马鞍就不一样了。辔头则是安在马的头上,穿过马鼻孔,通过缰绳连接到骑马者手上,左右拉动,力度的大小马能够精确感知,从而做出反应。脚蹬就像你说的一样,有利于初学者上马下马,在战场上也能更快行动。马蹄铁则能延缓马蹄的磨损,还能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。”
舒平抚掌赞叹,没想到一些小小的改动,就有这么多作用,今日他看长陵公子骑马,十分稳当,想起自己以往出游,能坐牛车绝不骑马,就是因为骑一次马受一次大罪,还不如牛车慢悠悠的好。
这些东西在生活中或许不算什么,但要放在战场上,将会使骑兵无往而不利,以前打仗是用马拉战车,累赘繁琐,有了这些东西,单人骑马,直接突袭敌营就成为了可能。
“多谢姑祖母赐教,平受益匪浅,”舒平又向舒望行了一个师礼,“今日一别,不知何时再见,若有机会,平希望姑祖母回到卫国后,能够跟在姑祖母身边学习。”
其实他此次前往楚国,凶多吉少,能不能回卫国都不一定,但是见了姑祖母后,他暗自下了决心,无论如何都要在楚国活下来。
舒望望着这个年轻的未来舒氏族长,看出他个性中的真诚良善,猜想舒氏的教育一定做得很好,就舒望目前见到的两个小辈,都跟舒望十分投契。
“你这次去楚国,返回时若我还在刑都,尽可以来我这里多住一段时间,对了,我们也有去楚国的商队,在吉水一带还算说得上话,最近打算到郢都经商,我们有一种可以用作书写的白纸,需要贩卖给楚王室和贵族们,听闻舒氏与楚国多有来往,如果其中有什么需要避讳的,还请你多多提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