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此欢乐时刻,因校舍粉刷推迟许久的太平书院开学典礼,终于在二月初二花朝节这天召开了。
新官上任的唐国丞相舒望,难得穿上一身盛装,唐国官员的服制和颜色尚未规定,大家穿衣服都很随意,而且目前的染色技术还不发达,百姓的服色以红、蓝、青、黄、黑等纯色为主,色彩明度较低,并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颜色。
虫桑拿出了她珍藏的栀子,帮舒望染了一匹杏黄偏赭红的布料,几个手艺灵巧的绣娘忙活了半个月,为她裁制了一件专门应付大典的礼服。
舒望第一眼见到这件礼服的时候,还以为虫桑也是穿越来的,要么就是张良又想捉弄她,教虫桑把礼服染成黄色,让她有种马上就要登基称帝的感觉。
班超:“汉初循秦旧制服黑,孝文帝时以土德代水德说,改服黄色,此后沿袭,子房先生应当不知这是帝王服色。”
舒望:您家里都是史学家,都是我太孤陋寡闻了!
不过说来好笑,西汉的张良二十来岁,东汉的班超年近三十,两人虽同辈论交,但班超却不敢叫张良“贤弟”,左一句“子房先生”右一句“子房先生”,称字显得亲切,缀上“先生”又表示尊重,果然是史学世家出身,外交场面摸爬滚打几十年,智商情商双高。
隆重华丽的赭黄礼服一上身,舒望的气质瞬间不一样了,平日温柔明媚的笑眼,微微一瞥,便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,行动之间,环佩玎珰,一出场,便引来无数惊叹目光。
长陵今日也穿了一身玄色常服,领口绣金,腰间佩玉,足踏一双厚底云纹黑靴,比平时多了几分威严庄重,倒是极少见他如此。
今天是个大日子,守备府全体成员出动,都要去参加开学典礼,就连懵懵懂懂的申息也换上了一身新衣,被舒苓拖着出了门。
钟离朔替申息把过脉,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,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心病,家破人亡的刺激太大,他一时无法接受,沉浸在自我构造的精神世界里,没人能理解他的特异,他也不理解常人的思维。
好在他跟舒苓这个小疯子能玩到一块去,舒苓带着他在城里到处乱窜,竟然无意中把他领到了铁匠铺里,看着淬火的铁剑慢慢熄灭,在铁匠的捶打下慢慢显露锋芒,他的眼睛一亮,竟赖在铁匠铺里不肯走了。
后来舒望发现他对锻造武器似乎很有兴趣,就领着他去看箭头的浇模,申息指着一枚箭头,兴奋地说:“在这里加上三根倒刺,比现在这种威力更大!”
他指的地方,正是铁匠们经过千锤百炼试验出来的最佳位置,连铁匠们都啧啧称奇,觉得他在锻造武器上天赋异禀,纷纷要收他为徒。
申息也喜欢,舒望倒不会反对,就把他交给了铁匠们,只是一个月过去,好好的文弱书生,就变成了满膀子肌肉的“硬汉”。
舒望表示痛心疾首。
太平书院正门进去,便是水泥铺就的广场,如舒望记忆中无数的学校一般,高出一层的主席台,背后飘扬的旗帜,若不是广场上拥挤的穿古装的百姓,舒望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。
张良咳嗽一声,唤醒她的意识,舒望回过神,慢慢走上高台,或许是觉得自己同手同脚走得太过僵硬,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,试探着伸起右手,朝台下的一千多个师生友好地挥了挥手。
学生们热情高涨,爆发出一阵热浪般的喝彩:“好!”
虽然不知道舒姬想做什么,但鼓掌就完事了。
舒望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,面向观众站定,笑道:“在唐国,每一百个人,只有不到一人能看懂政府公文,每一千人,只有不到三人能流畅地书写家信,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,还因为饥饿而整夜难眠,有人说,书籍与文字是权贵的玩物,我不赞同,但我同意其中的一点,那就是,文字必须建立在温饱之上。所以当我种出高产的作物,解决了大家的温饱后,第一件想到的事情,就是建成一所学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