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岐安不禁好笑地揭开手,“你看着我眼睛,再答一遍。再毫不犹豫地答一遍。”
迟疑也有数量级的话,从提离婚至今,梁昭在此刻最最摇摆。
光是对着那双眼睛,反刍过去一年半的悲与喜,平淡又偶尔有趣的三餐,她心巢里,就有什么云雀飞走了。
下一秒,梁昭急急扒开他的手,启动车子,逃之夭夭。
倒车镜里隐隐还有陈婳走向顾岐安的场景。
她强迫自己别看,也反复自我提醒:
习惯依赖或是什么不甘心,都不属于爱。
修理工真正上门是在两天后。
顾岐安坐了一上午门诊,早早回家来候着。人家在那边修缮,他在客厅里练缝合。中饭同药代应酬喝酒了,酒精难免影响手感,几回合下来,效果并不尽人意。
当然,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,这种绣花般的细活也得工具好使。
他早说过,医院这两年进的圆针和三角针劣质极了,不禁用,力道一狠就劈了。
物件一旦不适用就只有废弃的道理。更何况人。
打结完毕剪线,松开持针器的啮齿。某人忽而想到,从前他在家里练这个,要是恰好梁昭在边上,她必会说:“这声音好好听。”
“好听在哪?”听惯的人并不以为然。
咔咔咔地,梁昭表示,很治愈强迫症的机械ASMR。
若是当天心情大好,她也会问他能否多弄个几遍,这声音好让人上头。
顾岐安记不得叫她如愿了几回,更不得而知的是,梁昭会趁他不在家偷偷找来持针器,自行过瘾。
想到此,喝多的人懒散地后躺进沙发。
和梁昭分居这几天,他想起她的契机多半和男人根底里的需求沾边。尤其是不排班的夜里,身心俱疲地回到家、沐浴躺上床,躯体里就会无端拱火般地燥热。
这种燥热显然同青春期的发蒙不同。后者是毛毛雨,看个片就能平息的程度,隔靴搔痒;
而前者,他必须起床上跑步机夜跑半小时或者冲个冷水澡,才能治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