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……”艾凡隐隐约约觉得不安。他感知不到任何雌虫的气息,可他的面前分明是一群群的雌虫。他们表情木然,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。他握着安格斯的手又紧了些,安格斯他……平时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吗?
安格斯的手指下意识地勾起,而后又生生地松开。他掩下眼底的思绪,避开艾凡的视线,介绍道:“他们是工雌。”
“工雌?”艾凡只觉着这个名词陌生,他好奇地重复了一遍,视线落在那些雌虫身上。安格斯没有向他深入解释的意思,垂着眼睑,带着安格斯就要往深处走。
艾凡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,艾凡应当是贵族出身,又怎么会知道工雌的事情。工雌是帝国最底层的雌虫,也是支撑帝国的基石,但由生至死,始终无虫在意。
但安格斯的内心还是刺痛了一下。
没有任何责怪艾凡的意思,只是感到些许的悲哀。
艾凡敏锐地注意到安格斯情绪的不对。那是一种潮湿的、如朦胧细雨般的悲伤。那双绿眼睛担忧地看着安格斯,他开口问道:“安格斯,你没事吧?”
安格斯从思绪中骤然脱离,他没有听清艾凡说了什么,用鼻音嗯了一声。他侧头看向艾凡,怕艾凡害怕,他安抚性地将手放在艾凡的头上,身体微微侧挡住了艾凡的视线。
“不用害怕,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。”安格斯低声对艾凡说。
“小时候”?艾凡微怔。安格斯的雌父是贵族出身,就算被雄主抛弃,安格斯也不该沦落到这种地方。
他反过来,安慰地抓了抓安格斯的手心。安格斯觉得好笑,他指了指工厂的深处,轻描淡写地说道:“是我自己主动来的。”
从那个噩梦般的家里脱逃,历经了三个月的追捕,绝望的他一头闯进这间雌虫工厂,也是第一次见到名为工雌的雌虫。
凶神恶煞,没有一丝雌虫的气息,像是被克隆的生化虫。他也曾惊慌失措,惶惶地陷入绝望,却没想到,自己竟被一群工雌悉心收留、养大,也因此决然地和贵族身份划清界限。
安格斯并不想对艾凡透露自己的过去,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此时,一声大笑从旁边响了起来。
“你那是主动来的吗?”那是工厂中少有的、不是工雌的雌虫。瞥到艾凡,他神色一凝,“你怎么带亚雌来这里了?”
那雌虫语调粗犷,像是在质问安格斯。那双眼同周围的雌虫都不同,虽然凶神恶煞,眼睛却炯炯有神,和安格斯一样。
“他是我的……学徒。”安格斯拍了拍艾凡的肩头,斟酌了一下,给艾凡杜撰了一个新的身份。
雌虫的视线转移到艾凡身上。“大叔好呀~”艾凡并没有惧怕他,而是冲他乖巧地笑了笑,脸颊上的小酒窝衬托得他的笑容甜甜蜜蜜,像是昏暗工厂中的热融融的小太阳。
雌虫的眼中涌现出惊讶,动作也微微一顿。小孩并不怕他,甚至还冲着他笑。他在这里工作三十年,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亚雌。
甚至安格斯刚来的时候,也是个充满压抑和绝望的小孩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雌虫微微弯腰,诧异地看向艾凡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