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过雨之后,星光稀疏,月色清冷,初冬的寒气渐渐从脚底窜起,乍然不注意,衣摆就凝了霜。
谢律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像个贼一样,躲在藏娇楼外的高墙上,远远瞧着那人被两位小宫女簇拥着上了楼。
再然后,窗牖被关上,屋中熄了灯。
谢律翻身跳下墙头,缓步走过长长的甬道,两边是如血般深红的高耸宫墙,在月光的映照下阴沉而黯淡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申时一刻的皇宫,除开偶尔飘过羽林军巡逻带起的哐当声之外,四周阒然无声,白日巍峨庄重的皇宫此刻像是沉睡过去了般。
叶实在奉天殿下的广场等了他半宿,这时见他出来,连忙迎上去:“王爷,可要回府了?”
谢律淡淡“嗯”了声,他回头望了眼,身后是蓝绿色的琉璃瓦,汉白玉的雕栏和鎏金铜龙,还有藏娇楼的飞檐一角。
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,忽然道:“准备回府收拾一下,将常用的都带上。”
叶实略带疑惑道:“这是要出远门吗?”
谢律摇了摇头,眸色幽深:“明日开始,本王决定搬进宫里来住。”
翌日,朝中就谢律这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发起了激烈讨论。
谢承璟在早朝时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,提出反对的大多是那群御史台的言官,不过无论吵得怎样不可开交,最后所有异议都被谢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。
……
惊鹊和落鹂气喘吁吁地跑回藏娇楼,见到霍轻后,边跑边道:“霍美人,奴婢们打听到了!”
霍轻连忙站起身,朝她招手道:“快同我说说。”
如今阿骨不知所踪,是以偌大的藏娇楼只有这两名小宫女伺候,霍轻知晓她们先前做的那些背主之事,但眼下早已过了治她们罪的机会,即使想要换人,若她们不露马脚,就得征得严若蕊同意。
不用想也知晓,严若蕊肯定不会同意的。
而自昨日她回来之始,这两人便对她谄媚得过分了些,叫她一时还有些无法适应,更没办法呵斥苛责。
惊鹊向霍轻行了一礼,而后堆起满脸的笑在霍轻身边报禀道:“现在阖宫上下都传遍了,大家都在说摄政王一夜之间得了一种怪病呢。”
霍轻细眉微蹙,眼神一凝,喃喃道:“可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啊……摄政王到底得什么病了?”
这时落鹂也凑了过来,她同惊鹊对视一眼,神色都有一丝不自然,好一会儿才低声道:“据说摄政王得了一种只能在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病……还是那位莫神医亲自验证的此事。”